”
一口血从褚溯唐口中溢出,溅在身前的青砖上,像朵骤然绽开的红梅。他松墨似的眸子猛地一缩,面色却如陈年墨锭,冷暗得不见底。
灵堂里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,将他清孤的影子投在墙上,宛若一副破旧的古画。
灵堂里的烛火被穿堂风拂得摇曳,将他清瘦的影子投在墙上,宛若一幅褪了色的古画,透着说不出的萧索。
廊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,山茶立在门口。她穿着一身素白襦裙,裙摆绣着几枝淡墨兰草,乌发仅用根白玉簪松松挽着,鬓边垂着两缕碎发,衬得那张本就清美的小脸愈发怯弱。她眼眶红肿得像含着晨露的樱桃,指尖捏着食盒系带,指节泛白——昨夜回府后被李玉柔罚跪到天亮,今早偷跑出来,怀里揣着刚买的素面,却在门口听见了那些闲话。
她望着灵堂里那道孤影,望着他唇边未干的血迹,忽然不敢进去了,像只受惊的小鹿,只敢怯生生地立在门侧。
褚溯唐缓缓转过头,脸上的血痕还未拭去,那双松墨似的眸子此刻空得像积了百年雪的古井,只剩片死寂的灰。他看见她,却像没看见一样,目光慢慢挪回师父的遗体上,指尖轻轻抚过师父冰冷的手,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,指腹摩挲着那片常年握剑磨出的厚茧,眼眸血丝红的骇人。
山茶捏着食盒的手指泛白,犹豫了半晌,终究还是轻轻推开了灵堂的门。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,她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,声音细得像蚊蚋:“褚大人……我、我素来仰慕张大人的风骨,听闻他遭此横祸,特来守灵尽份心意。”
这话半真半假,她的确敬佩张大人,更多的却是对褚溯塘的担心,心疼疼他此刻孤绝的背影,心疼他眼底那片烧尽后的灰烬。
褚溯唐没回头,也没应声,仿佛她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。
灵堂里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。山茶就跪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,他背脊挺得笔直,有什么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、带着压迫悲恸让人难以喘息。
日头渐渐爬到正中,外面传来镇岳司同僚低声议论的声音,那些关于李玉柔与端王世子在画舫上宴饮作乐的闲话,像针一样扎进灵堂的寂静里。
褚溯塘握着布巾的手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如霜。山茶的心也跟着揪紧,她悄悄抬眼,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,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,只是将布巾放回原处,重新垂下头,继续对着灵位枯坐。
她忽然起身,走到门口,对着那些窃窃私语的同僚轻声道:“张大人的灵堂在此,诸位若要议事,还请移步。”
声音不大,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同僚们愣了愣,终究讪讪地闭了嘴,转身离开了后院。
灵堂重归寂静。褚溯塘终于微微侧过头,目光落在她身上,那双空寂的眸子里,依旧若沉檀似的,让人看不出里面的情绪。
山茶被他看得有些慌乱,连忙低下头:“我……我只是觉得,不该让闲言碎语扰了大人他清静。”
他没说话,只是转回头去,重新望着灵位。但这一次,他挺直的脊背似乎不再那么摇摇欲坠,仿佛身后那道沉默的身影,终究还是为他挡去了些许穿堂而过的冷风。
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,将两道影子投在墙上,一个孤绝,一个单薄,却奇异地在这方小小的灵堂里,构成了一片无人惊扰的、带着痛的安宁。
夜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,沉沉压在镇岳司的屋檐上。灵堂里只余一盏长明灯,豆大的光在褚溯唐清冷的侧脸上明明灭灭,将他松墨似的眉眼染得愈发沉郁。
山茶端坐在离他叁步远的蒲团上,素白裙裾垂落在青砖上,像一捧未落的雪。她不敢出声,只静静听着烛花偶尔爆开的轻响,还有他压抑到极致的呼吸——那呼吸声很轻,却带着种被钝刀反复切割的痛,每一次起伏都像是从碎裂的肺腑里挤出来的。
褚溯唐的指尖仍停留在师父冰冷的袖口,那里的厚茧曾无数次抚过他的头顶,曾握着他的手教他握笔描符,曾在他第一次捉妖遇险时将他护在身后。如今那双手再也动不了了,连指尖的温度都比长明灯的光还要冷。
“师父总说,镇岳司的人,要守得住心,耐得住寂。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哑得像被夜露泡过的朽木,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灵位,渐渐湿红,“若是昨日我没有和恩师分开……恩师也许就不会……”
他的指尖微微颤抖,不是害怕,是恨——恨自己没能跟去,恨自己查案太慢,恨那些藏在暗处的刀,更恨自己此刻除了跪着,什么都做不了。
山茶望着他紧抿的唇线,那里还残留着未拭净的血痕,像幅工笔画上不慎滴落的墨点,突兀得让人心疼。她蹙着眉头小声道,:“张大人是为了查案,为了……为了公理。是杀他的人太可恶了……老天一定会惩罚坏人,你们一定会很快抓到凶手……”
“恩师……”他眼眶赤红的低声道,连指尖的骨节都在发颤。山茶看着他挺直的脊背,更加心痛他的孤独和脆弱,那些平日里藏在清冷淡漠下的痛,终究还是在深夜里露了馅。她悄悄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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