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ot;端王身边的术士,与城郊的尸首案有关。&ot;褚溯塘压下心头的涩,声音沉了沉,&ot;你离他们远些。&ot;
李玉柔的笑容僵了一瞬,随即又化开,甚至伸手轻轻拽住他的衣袖,力道很轻,带着点撒娇的意味:&ot;溯唐哥哥又说这些吓人的话了。那些案子自有你们镇岳司管,我一个女儿家,哪懂这些呀。&ot;她仰头望着他,眼波流转,&ot;再说了,有溯唐哥哥在,定能护着我的,对不对?&ot;
“我……总有你不在你身边的时候,这一阵子不太平,你一个女儿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……”
李玉柔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,方才那点柔弱无辜像被风吹散的雾。她往后退了半步,抽回拽着他衣袖的手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,语气里带了点被管束的不耐烦:“溯唐哥哥这是在教训我?如今连我出门见谁,都要经你同意了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褚溯唐的眉峰蹙得更紧,眸底翻涌着隐忍的急,“那些人盯着的是端王的势力,你夹在中间太危险——”
“危险我也不怕。”李玉柔打断他,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下去,眼底的轻视几乎要藏不住,“总好过守着些不切实际的规矩,困在方寸之地熬日子。溯唐哥哥,你不懂的。”
褚溯唐望着她,忽然没了话。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像被月光冻住的水。他忽然上前一步,目光灼灼地盯着她,那双眼松墨似的眸子里,翻涌着压抑了许久的幽晦,:“为何方才要否认你我的婚约,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?”,
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李玉柔心里,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快得让人抓不住。随即她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,声音忽然软了下来,带着点嗔怪的羞赧:“溯唐哥哥你明知故问……”
她抬眼时,眼底已蒙上层水汽,像含着未坠的泪:“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,你叫我怎么承认嘛。女儿家脸皮薄,被人打趣婚约事,总会害羞的呀。”她说着,伸手轻轻捶了下他的胳膊,力道轻得像羽毛,“你呀,就是爱揪着这些事不放,故意让我难堪。”
褚溯塘的指尖在袖中蜷了蜷,心口那处钝痛忽然变得尖锐。他望着她眼底那抹刻意装出来的羞,那通透清寂的眸子似像看着一幅就要被戳破的画。
“是吗?”他的声音很轻,像在问她,又像在问自己。
李玉柔却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冷,反而往前凑了凑,鬓边的珍珠花钿蹭过他的衣袖:“当然是了。等过些日子,我亲自去跟爹娘说,让他们把这事定下来,好不好?”她仰头望着他,眼波流转间全是假意的温顺,“你就别生我的气了,嗯?”
褚溯塘沉默的垂下眸子,那双松墨似的眸子此刻像结了冰的湖,表面平静,底下却冻着翻涌的碎光。他的脸总带着种清漠的孤绝,像雪后孤山巅的寒梅,好看,却带着蚀骨的凉,
山茶站在李玉柔身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手指深深掐进披风的绒毛里。她看着褚溯塘僵硬的身影,心里像塞了团湿棉絮,又闷又疼。
李玉柔脸上的无辜却淡了些,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和不耐烦,快得像错觉。她很快又换上那副柔弱模样,低下头,声音闷闷的:&ot;溯唐哥哥的话我记住了时辰不早了,端王殿下派了马车来接我,我先回去了。溯唐哥哥也早些歇息吧。&ot;
她说完,转身便走,烟霞色的裙摆扫过琼花瓣,留下一串轻盈的脚步声。没有回头,没有留恋,像只是应付了一场不得不答的话。
褚溯唐站在原地,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。方才她指尖碰过的衣袖处,还残留着点甜香,可那香气里,却裹着层他摸不透的凉。
第二日的晨光带着淬了冰的寒意,穿透镇岳司的青瓦,斜斜落在褚溯唐布满红血丝的眼睫上。他刚从城郊义庄回来,指尖还沾着勘验尸首时蹭到的血污。
昨夜紫宸宴散后,恩师竟在追查端王党羽的密宅时遇袭,身中七刀,死状与城郊那几具尸首如出一辙。
灵堂设在镇岳司后院的旧厢房,一张简陋的木板床覆着素白孝布,师父的遗体静卧其上,脸上还凝着临死前的惊愕。褚溯塘跪在蒲团上,青色官服一夜未换,沾着露水与尘土,宛如一幅被风雨浸过的古画。他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,喉间像堵着烧红的烙铁,发不出半点声息。
师父待他如父,自他十岁入镇岳司,手把手教他查案、授他术法,甚至当年与李家提及婚约,也是师父怕他孤苦无依,想为他寻个安稳归宿。晨光渐亮,前来吊唁的同僚来了又走,灵堂里始终只有他一人跪着,背影孤得像株立在寒崖上的苍松。
他等了又等,那个该来的身影,终究没有出现。
临近午时,守在门口的小吏进来添香,压低声音道:“褚哥,外面……有些闲话。”
褚溯唐的目光未动,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古玉:“说什么。”
“说……说李小姐今早陪着端王世子去游湖了,就在城东的画舫上,还点了好几船的歌姬……”
“噗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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