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为何会落到这个地步?
她出身不低,从来被赞贤良淑德啊。
她的丈夫得公婆宠爱,性情稳重,君子六艺无一不精,本是良配啊。
一刹间,她恍然醒悟。
为何落到这般下场?
——就因她的丈夫得公婆宠爱,君子六艺无一不通,所以她的丈夫心有不甘。
贤良淑德压在她的头上,才更叫她对傅翊的妻子怀有妒忌。
是美名,是好处,是牢笼。
……世子妃没了声息。
而康王似是从她求救时的姿态得出了点启发,也聪明起来,连忙忍痛大喊:“储君,此人、此人说奉你命前来屠杀康王府,他一定是污蔑储君,这般贼子,不能容啊!”
程念影站起身,再看裙摆,已沾了血。
她缓步又走到康王跟前,不知何故有些难过。
那难过起得突然,叫她鼻间酸得像是插入了一把锥子。
锥子搅弄,叫她眼底冒出了些戾气。
她问康王:“傅翊死了,你待如何?”
这话问得……康王有些拿不准程念影的心思。
“说话。”程念影道。
这与方才逼他选谁先死的江慎远又有何分别?
康王觉得自己快活活疼死过去了。
好疼好疼!太疼了!
他几乎没有思考的力气。
他道:“御京盛传,傅翊为梁王所杀……我这个儿子,自幼、自幼便与常人不同。他、他野心大,好弄权,他没有真情,他……”
康王说了一堆理由。
终于得出了一个“合情合理”的结果:“傅翊当死。”
挟着酸楚的锥子,就这样扎得更深,好似都扎入了脑仁。
程念影于是一脚踩在了康王的肩头,才缓下那股酸楚。
康王当即再顾不得王爷风度,大声哀嚎。若非被踩住,他只怕还要疼得打滚。
“傅翊先前也伤了肩头。”程念影低声道。
所以呢?
所以呢!
便要让我这样活活疼死吗?
康王满头血汗,面目狰狞。终于,他反应过来——纵使梁王杀了傅翊,这女人对傅翊还当真有几分真情。
康王的哀嚎声逐渐变了调。
身体弓起,一口气比一口气吊得费劲。
江慎远很是喜欢看这一幕,他走到程念影的身后,眼神欣赏地看着程念影。
“你我是一类人。”
他在悬空寺重逢时就发现了。
他的感觉没有出错,他又一次感到可惜,没有早些发现程念影,而放任她先遇见了傅翊,借傅翊逃脱了少虡楼。
终于,康王的声音全然弱了下去,两眼都要睁不开了。
江慎远建议道:“他进气不如出气多了,这时便放开他吧,这样他才能在漫长的痛苦的煎熬中死去。”
程念影应了声:“嗯。”
而后她突然转身。
“噗嗤。”
短匕插入江慎远的腹腔。
程念影面无表情,面不改色,抽出再捅。
与此同时,等在门外的吴巡几人方才一跃而上。
江慎远这时一味沉浸在快意之中,全然不设防。
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只是在程念影第三次要捅入他腹腔的时候,他扣住了程念影的手腕。
力道极大,似要将程念影手腕掰折。
听到了吗,他没死
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。
不等江慎远再有下一步动作,吴巡与望月同时挥动短刃扣住了他的肩,将他往后扯去。
但即使痛到这般地步,江慎远也没有撒开手。
康王那一声声哀嚎,倒像是替他喊的。
抓江慎远实在是一件极麻烦的事。
若要从他口中审问出解救傅翊之法,便不能伤及他性命。可一旦动起手来,为他留出一线生机,江慎远又会迅速反扑。
若这回再叫他逃走,他自知再无翻身可能,便真就到了不死不休,宁肯再藏于暗处将仇人一个个暗杀的地步。
对上江慎远惊愕怨憎的目光那一刹。
程念影迅速有了决断。
杀了他,比抓住他要容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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