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一并走出去老远,万柏奇才又问:“既说梁祥死了,那他的尸首呢?”
县官纳闷:“自是在文象军营里,将军要去瞧?那得打进去才行了。”
万柏奇顿时没话说了。
县官又领着一行人登了城楼。
遥遥一望,文象军营的方向的确是没了动静,有种黑压压的冷寂。
万柏奇哑然:“倒像我们才是来拣现成的了。”
其余人不语。
只是越发想见这位储君了。
程念影这厢才搁下筷子,吃饱睡足,心情极佳。
扭脸正对上官衙厨娘和吴巡满面期待的神情。
厨娘问:“贵人用得可合心意?”
程念影点头,又看看吴巡。他紧张什么?
程念影将脸扭回来,坐在对面的傅翊已然沉静了不少,抬手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。
“文象的营地里,如今是什么情况?梁祥的私兵还来吗?申屠于呢?”程念影支着脸问。
傅翊先答了她的问题:“没有动静了。势必有人想自降,有人犹豫要先回都城,有人争着再出战。几方拉扯,便很难速速拉扯出结果。”
程念影满足地点点头。那她去营地那一遭,走得便极有价值了。
杀一人而造福一城,她从前都不敢想。
“害怕吗?”傅翊突然问。
“嗯?”
傅翊慢慢捉到了她搭在桌沿的手指,轻轻摩挲两下,似都不敢用大点儿的力气。
他道:“有孕总要更辛苦些。书中又常将女子生产比作过鬼门关……”
程念影不禁歪头看他,才发觉傅翊眼下的沉静是表象。
他心底的风暴仍在狂乱奔走。
“我不怕。”程念影摇着头。
但傅翊好像……怕。
这是很新鲜的事。
傅翊会怕。
“我也不觉辛苦。”程念影认真地接着道,“我不疼,不难受。”
大抵是因为苦楚都在从前吃光了吧?
她觉得现在极好,好得不得了。
“好。若有半分不适,要告诉我。”傅翊冷静地说罢,起身往外走,“吴巡,你先陪储君召万柏奇来见。”
吴巡响亮应声。
心道万柏奇要是敢不顺眼,我给他两拳!
程念影好奇:“你做什么去?”
傅翊安抚地冲她笑笑:“我去办一桩事,很快便来。”
程念影:“嗯。”
不多时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厨娘受惊地回过头,却见御京来的丹朔郡王正立在那里。
她呆呆唤了声:“贵人……”
傅翊两步进了门:“想劳请您教我今日那几道菜。”
他多疑。
连自己亲爹娘都信不过。
因而手中才藏了一张又一张的底牌。
他想了想,阿影的饮食他也信不过交予旁人。
还是他来得好。
厨娘此时受宠若惊,哪有不教的道理?
当即生起了灶。
那厢程念影端坐高堂。
这厢耗了半天功夫,弄出一桌狼藉。
厨娘肩膀一耷:“要不还是算了吧?你没有天分。”
说罢又觉得这话冒犯,连忙改口:“贵人您没有天分。”
傅翊僵着手站在那里。
堂堂丹朔郡王,是头一次听见“你没有天分”这五个字。
畏威
万柏奇在坐了自觉久久的冷板凳后,终于迎来了储君召见。
底下人来传话的时候,县官已经带着他溜达到民居去了。
“那便是先前为文象国士兵掳走的百姓,挨冻受饿好几日,被储君带回来后,有两个到底是没抗住病了,但好在回得及时,有大夫帮治着……”
县官嘴有些碎,万柏奇听了会儿,本能地觉得不耐。
他来此地,自然不是为来听这些。
恰巧这时传话的人说了储君召见一事,万柏奇便衣袍一甩,立刻赶着去了。
他没见过程念影。
朝中大多数人都没真正见过。
因而在得知陛下留有“遗诏”,为梁王这突然冒出来的独女证明了身份,傅翊等人更要力捧她上位时,朝中人在暗自不屑的同时,却也拉满了心中对她的好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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