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应当就在住在斋宫中的这群人中。”
荀舒叹了口气,垂眸看着手指间沾染着的泥土,喃喃道:“你说得有道理,是我想错了。”
如葱段似的手指上落着星星点点的褐色泥土,怎么看怎么碍眼。李玄鹤要摸随身携带的帕子,旋即想起早晨时用那帕子包过尸体上的剑,之后再未取新的。他没有犹豫,抓住荀舒的手,用衣袖为她拭去指尖的泥土。
“你该多穿些衣裳的,手怎么这么冰。”李玄鹤温声道。
他的手很热,像是烧着碳的手炉,荀舒被烫了一下,挣扎着想要抽出,却被那人攥得紧紧的。
“别动。”李玄鹤低头看着她干巴巴的手,纤细得像是一折就断的手腕,心像是被攥成了一团,几乎无法呼吸。
不过几日的功夫,怎么就瘦成了这样。
他的脑海中浮现半月前,母亲对他说的话。
那时母亲刚送走荀舒,转身回后院时,一眼就看到了藏在角落里,偷偷看门外的他。
母亲什么都没说,没有指责,也没有劝解,只道:“年少时的动心,最朴实也最真挚。没有家世地位的考量,没有金钱利益的纠葛。能打动一颗单纯的心的,只有另一颗炙热的心。你生在平阳侯府,是我的孩子,原本没有体会这个的命,却没想到阴差阳错,竟真的能让你遇到这么一个姑娘。”
那时的他心头一团乱麻,朝中之事、封禅大典之事、姜拯之事和荀舒离开的事混杂在一起,不知该如何是好,只能答应母亲,等忙完这段时间,一定去将阿舒找到,将一切解释清楚,把她带回来。可她的母亲却叹了口气,道:“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像是烧红了的铁块,若不能趁热打铁,彻底熔合,放着放着就凉了。”
母亲说这句话时,看着府门外熙攘的街道,神情悠长,似怀念似惋惜,不知想到了什么。
那时的他并没完全理解,直到前日晚上,在林中再次见到荀舒时,才恍然察觉,二人再不似曾经那般亲密无间、彼此相信。
这人心,还是被他放凉了吗?
荀舒任由李玄鹤慢条斯理将她的手指擦净,全然不知他的心中正在上演一场大戏。她抬起头时丝毫没有
与他叙旧,或是争辩往事的打算,双眸平静而澄澈,一心只有对真相的渴望。
她再次压低声音:“太子曾说,昨日国师曾找过陛下献长生丹,我原以为正是五味子给国师的两枚之一,如今看来却未必。无论如何,这药瓶是唯一的线索,还是要尽快找到五味子,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”荀舒停顿一瞬,面露迟疑,“只是他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个秘密,如今应当还不能让外人知晓吧?要如何避开那边的视线,神不知鬼不觉地和他见面呢?”
“我们”俩字取悦到了李玄鹤,让他心口压着的巨石轻了半分。他收敛心神,将思绪重新放回到案子上:“此人我已让人去寻了,阿舒莫要着急,应当很快就有结果。”
李玄鹤说的“很快”,比荀舒以为的很快还要快上不少。不过半个时辰,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鱼肠再次出现,带来了五味子的消息。
“五味子昨日进出两次斋宫,第一次有人引领,乘软轿进入青宫,悄悄见了太子殿下,不知道说了什么。这之后,他从斋宫离开,在斋宫外晃了一圈,从西门走到东门,再自东门光明正大进入,由禁军领着去了东南角的星月宫,国师的住处。这之后,他再未出现,一直呆在星月宫内。”
五味子的行踪与李玄鹤先前预料的差不多。他问道:“他可能自由行走?”
鱼肠点头:“五味子并未被限制行动。属下买通送膳食的仆役,给他递了消息,约他酉时正,在星月宫南面的假山中见面。那地方离星月宫不远,颇为隐蔽,郎君可要亲自前去?”
李玄鹤“嗯”了一声:“自宁远村一别,已许久未见,如今也是时候再见一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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