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,可人命关天,破案并非儿戏。刚刚你还在指责白杏不能将臆测当为事实,可转头来,你亦因一个没有证据的猜测,胡搅蛮缠,阻碍案件侦破,岂不可笑?”
“我并非没有证据,亦非胡搅蛮缠!”荀舒说得慢吞吞的,眼神却是清澈而坚定,“一步绝和百草蜂的中毒症状虽很像,发作时间却有区别。一步绝中毒后立刻便会中毒身亡,而被百草蜂叮咬则不同,有半个时辰的解毒时间。前日大家都在现场,赵县令被毒蜂叮咬后,冯县令差人去寻药,之后郑氏带着婢女们赶到堂中,再之后,赵县令方才倒地身亡。自被叮咬到倒地身亡的时间,差不多只有一刻,远远不到百草蜂的毒发时间。”
冯县丞面露不耐:“兴许是赵县令身子不好,毒发时间较常人要短。况且,现场的吃食都已查验过,并未发现一步绝或是其他的毒药。赵县令若是中此毒而亡,那毒是下在哪里的?莫不是凭空生出来的
?”
荀舒如何能知道那毒下在哪里?她不过是早就察觉此事有蹊跷,此时想要帮贺玄,这才说出来的。眼看着冯县丞要招人上前将郑氏带走,荀舒脑筋飞速旋转,正焦急万分时,突然对上贺玄的目光,心绪逐渐平静。
她想到办法了。
贺玄先将杨将军引入众人视线,又将迷萝和百草蜂的关系分割开,不过就是想要留在这宅子中,她只要助他留下即可,无需在此刻确定赵县令究竟是被何物所杀。
想通此处,荀舒再次开口:“其实分辨赵县令究竟因何而亡,还有一个办法。虽然一步绝和百草蜂的死状相同,且中毒后尸体血液都含有剧毒,但一步绝的毒会在三天后消散,而百草蜂不会。如今已过去了一日多,只要我们等到明日晚间,再取赵县令尸体之血饲鼠,便可知赵县令究竟因何而死。”
冯县丞尚未开口,方晏抢先一步从角落里蹦出,站到荀舒身旁,梗着脖子,帮着荀舒道:“冯大人,阿舒——荀姑娘说的有理。赵大人廉洁公正,一心为民,如今死得不明不白,不仅是朝廷之失,更是百姓之失,如何能糊里糊涂地算了?依属下拙见,一定要掘地三尺,查明真相确认死因,找出凶手为赵县令雪冤!”
方晏说得慷慨激昂,人群中竟隐隐起了附和之音。
冯县丞还欲坚持,一旁的杨将军恰在此时开口:“冯大人,这几位少年说的在理,此事还有蹊跷,不该在此时解了这宅子的封禁,放众人离开。”他顿了顿,视线扫过院中众人,冷笑道,“何况,此事或许是冲着杨某来的,杨某也想知道,何人想要杀杨某。”
冯县丞挣扎着坚持:“杨兄,此地危险,你实在不该再留在此处,不如在下先派人护送你离开。”
杨将军挥挥手:“杨某征战沙场多年,刀下亡魂数不胜数,岂会怕这?杨某就留在这宅子中,哪里都不去,且看是何人来取杨某的性命。”
杨将军开口,冯县丞再不好多说什么。他环顾四周,冷声道:“既如此,此案便交由方县尉来查!我倒要看看,方大人能查出什么!”他胸膛起伏,侧眸盯着尚跪在院中的郑氏,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,“另外,盯紧了郑氏,若是她再惹出什么祸事,本官惟你是问!”
说完,冯县丞冷哼一声,阴沉着脸,径直离开庭院。曲主簿跟在他身后,路过方晏时拍了拍他的肩膀,赠他一声叹息。
荀舒的目光锁在冯县丞的脸上,看着他由远及近,眉宇间黑气逐渐成型。她心中纠结,脚尖在青石板上来回摩擦,却直到冯县丞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,仍旧没有开口叫住他。
院中人很快散尽,只留下了荀舒三人,院中看守的衙役,以及站在屋檐下半晌没有动作的杨将军。
杨将军沉着一张脸,不知在想什么,经一旁的衙役提醒,才似从梦中惊醒。他环顾四周,见院中熟人都已离开,不再停留,穿过院落准备离开。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,似有重重心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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