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好沈惊春的名字,纪文翊放下毛笔,手托着红丝带,轻轻吹着未干的墨汁。
“你写吧,我帮你挂。”纪文翊将毛笔递给沈惊春。
裴霁明沉默不语地看着沈惊春接过毛笔,心不知为何提了起来。
上一次沈惊春并没有写,这次恐怕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吧。
然而和预想中的不同,沈惊春真的写了。
纪文翊想去看,沈惊春伸手遮住了红丝带,她笑着说:“不许偷看。”
纪文翊只得作罢,恰好有大臣要与他相谈,待他再转过身,沈惊春已然写好挂在了桃树上。
“你的红丝带呢?”纪文翊看见桌案上空荡荡的,并无沈惊春的红丝带。
沈惊春挑了挑眉,食指向头顶一指,无辜地看着纪文翊:“已经挂好了啊。”
“挂好了?”纪文翊一听就急了,忙仰头在满树摇曳的红丝带中寻找,只可惜看花了眼也没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红丝带。
纪文翊寻找无果又盯上了众大臣:你们有谁看见淑妃把红丝带挂在哪了?”
众大臣忙摇头,他们哪敢一直盯着陛下的淑妃娘娘看。
“陛下。”方丈站在门口恭敬行了一礼,“请陛下移步,老衲有几句话想道与陛下听。”
纪文翊下意识看向沈惊春,却见沈惊春朝他挥了挥手,她笑眯眯地说:“我还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儿,陛下先去吧。”
纪文翊本不愿答应,但裴霁明和其他大臣已经在催促了,他只好嘱咐一句就先行离开。
院内就只有沈惊春一人了,她张望一圈确定无人,在桃树边蹲下,一只铲子凭空出现,被她操控着开挖。
第二次来檀隐寺是和沈斯珩一起来的,因为共知了彼此的秘密,他们紧绷的关系得到了和缓,也就是那时候沈斯珩开始负起了哥哥的责任。
大概每个哥哥都会认为靠近妹妹的男人都是不怀好意,每当有男性想靠近沈惊春,都会得到沈斯珩毫不留情的驱赶。
沈惊春说要纪念他们关系变得和缓,硬是拉着沈斯珩在半夜偷偷进了檀隐寺,他们写好对未来的愿望,然后用坛子封存起来埋在了这棵长情树下。
沈惊春挖了半个时辰,当年封存的坛子在数十年后终于得以重见天日。
她把坛子挖出来可不是因为怀念哦!她只不过是好奇,好奇沈斯珩那家伙能有什么愿望。
沈惊春将坛盖取下,里面有两个布袋,分别贴着沈斯珩和沈惊春的名字。
沈惊春先拿出了沈斯珩的布袋,解开松开,布袋内有一张信纸。
她翻开信纸,罕见露出了有些怔松的表情,信纸上只写了一行字,内容是——
“愿如风有信,长与日俱中”。
只有简单的一句话,也没有写明是写给谁的,但沈惊春却莫名直觉这封信是写给她的。
我愿像风一样,在你需要时如约而至,又像春分时节的太阳长久陪伴着你,为你带来温暖。
放在初见时,沈惊春不会相信沈斯珩那样冷漠凉薄的人会有如此的愿望。
沈惊春初见沈斯珩时极为狼狈。
沈惊春不眠不休赶了两日的路,风尘仆仆,本就破烂的衣服上又增尘土。
她苦笑着想,这下不用费尽心思掩藏了,她的脸被灰尘蒙着脏兮兮,任谁看了也分辨不出她是个女子。
沈惊春前世家庭富裕,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,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像乞丐般狼狈不堪。
第一日流浪时,她还会勉力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心,时间久了后她便麻木了。
只是在这一天,被封闭冰下的自尊心再一次被唤醒了。
除夕夜下了大雪,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,喜庆欢乐的声音不断从屋中传出,只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在寒风中赶路。
沈惊春裹着单薄的旧衫,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,她的手已经快没有知觉了,却紧紧攥着手里的一块玉佩。
那是她全部的希望了。
哪怕死去的朋友会骂她狼心狗肺,骂她卑鄙无耻,她也要这么做,她一定要活下去。
对生的渴望支撑她走到了沈家大宅面前,铁制的门把手冰冷沉甸,她颤颤巍巍地握住门把手,拼尽所有力气猛敲大门,她每扯着嗓子喊一句,刺骨的冷风就往她的嗓子里灌,生疼地让人流眼泪:“开门!来人!开门!”
“吵吵什么!”
宅内传来小厮的咒骂和纷沓的脚步声,锁被解下,深红色的大门打开,小厮上下打量着沈惊春,突地冷笑一声:“哪来的乞丐胆子这么大,竟敢来沈府找事,滚出去!”
眼看门要被关上,沈惊春不顾手被夹住的危险,死死扒着门缝,不让小厮关门,在他错愕的目光下,沈惊春咬着牙艰难挤出话:“我是沈尚书流浪在外的儿子,我有信物作证!”
“你?”小厮不耐烦地蹙了眉,他厌恶地瞪着沈惊春,“又是骗子,尚书大人从未有过丢失的儿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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