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脸色阴沉难看。
相隔如此远自然是听不见响动的,但裴霁明是银魔,他能嗅到从那辆车内传来情欲的香甜味。
“啊?”埋头苦吃点心的路唯抬起了头,茫然地看着裴霁明。
他只是吃点心而已,没有那么重的罪孽吧?
裴霁明瞪了眼路唯,猛地放下了帘子,语气极为不耐:“没说你,吃你的去。”
思索间,车队已经到达了檀隐寺,方丈及一众僧人特在山下等候。
纪文翊虽置气,但下车后还是朝她伸出了手,沈惊春却直接无视了他伸向自己的手,轻轻一跃跳下了马车。
她的视线落在领头的方丈身上,方丈年过半百,胡须花白,面相慈祥。
沈惊春神色有些恍惚,上一次来檀隐寺还是和沈斯珩一起,那时的方丈和现在这个不同,是个性情固执的老头子,和裴霁明一样严厉。
沈惊春目光不由落在裴霁明身上,却见裴霁明向方丈走去了。
裴霁明身份显赫,但依旧恭敬地朝方丈行礼:“方丈,寺中可一切安好?”
方丈捋着胡须笑:“一切都好,请陛下和贵客们进寺吧,祈福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好了。”
真是奇妙,沈惊春和纪文翊一齐走着,她看着裴霁明和方丈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君权至上,但到了檀隐寺,裴霁明在方丈心底的重要性却比一国之君更高。
这次来檀隐寺也意外解了她的一个惑,她从前一直想不明白,裴霁明一个银魔挽救大昭是为了什么。
为了显赫的地位?裴霁明并不是在乎地位的人。
一个最离谱的答案在她的心底呼之欲出——裴霁明妄图升仙。
他教书育人,他禁欲礼拂,他挽救覆灭的大昭,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积攒福德,都是为了升仙。
可惜,裴霁明想靠挽救注定覆灭的大昭来升仙注定不会成功。
的确,他挽救了当年持续的灾难,拯救了数以万计无家可归的可怜人,但道法自然,没有覆灭就没有新生,在灾难中本会诞生新的王朝,会有新的繁荣。
裴霁明的举动将一切扼杀了,本该诞生的新王朝被裴霁明断生,但重生的大昭依旧是岌岌可危的,天道将错轨重新扳正不过是时间问题。
祈福事项繁琐,裴霁明的位置最靠近大殿的金身佛像,沈惊春和纪文翊次之,从始至终沈惊春都是盯着裴霁明,裴霁明怎么做,她就怎么做。
冗长的事宜终于结束了,方丈慈眉善目地对众人道:“偏殿有保佑姻缘的福树,你们若有心上人可以写在红纸,然后挂在树上。”
沈惊春兴致乏乏,纪文翊倒是兴致盎然,他主动向沈惊春提议:“反正闲来无事,就当图个乐。”
沈惊春本来是懒得去,只是想到了什么,话到了嘴边又改了:“好啊。”
“我和娴妃去偏殿看看,你们在此等候便可。”纪文翊牵着沈惊春的手腕就要朝偏殿去,理所当然地要驱散其他人。
裴霁明上前一步挡在纪文翊的面前,言语温和却不容置喙:“陛下的安危最重要,请恕臣等不能听命。”
“请恕臣等不能听命。”这些朝臣向来唯裴霁明马首是瞻,如今更是紧随其后纷纷表态。
“你们!”纪文翊怒不可遏,他气笑地指着裴霁明和朝臣,正当要发怒,沈惊春按住了他的手。
“既然大人们不放心陛下,那便一同随行吧。”沈惊春向前一步,微笑温和、毫无威胁,但她的言语却像一把不露锋芒的剑刃,“只不过若真有何危险,还望忠心的大人们能够如所言挺身而出。”
“自然自然。”大臣们虽也做了肯定的回应,只是话说得都气虚无力,更是满脸讪笑,心虚的模样一瞧便知。
裴霁明倒依然面色坦然:“身为臣子,这是应尽的责任。”
这倒让沈惊春有些意外,裴霁明在某些地方总是惊人的耿直执着。
纪文翊虽然很不爽臣子们执意跟随,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,拉着沈惊春朝偏殿去了,裴霁明和臣子们保持一定距离跟在他们身后。
寻常人或达官贵人来拜佛都是在偏殿,正殿鲜少对外开放。
沈惊春一共只来过檀隐寺两回,一次随沈父,一次同沈斯珩一起。
两次皆是在偏殿拜佛,时过境迁她已是第三次站在同一尊佛像下了,不同的是她的心境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至于当年拜佛时许的什么愿,过了数十年也早已忘了。
沈惊春的视线落在佛像上,裴霁明的目光却黏在沈惊春的侧脸。
沈惊春从不知道,裴霁明第一次见到她并不是在重明书院,而是在檀隐寺。
“裴施主风寒可好些了?”向来不苟言笑的方丈在裴霁明面前也会变得亲切,他对虔诚的信徒总是偏爱有加,今日裴霁明前来特与他品茗下棋。
银魔不会得风寒这种凡人的病,他只是许久没有吸取情欲,所以身体变得虚弱了。
黑子敲落棋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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