鸣四起,像为这场注定失败的恋爱唱一曲挽歌。
前一天晚上,她在租房小组刷到一个帖子,发帖人急于找个室友分摊房租,而她急于从张弛的世界里消失,此刻拖着行李箱直接来看房。
怕人看出糟糕的脸色,因此把帽檐压得很低。
那人细致地介绍:“……房间大体就是这样,因为你要跟我share一张床,所以房租平摊。”
贺加贝一直低着头,并没有听。手机震得快没电了,尽管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,但他还是有办法一刻不停地打来电话。
“……当然如果你想要睡床,我也可以打地铺,但那样的话,你就要多负担一些房租,这样可以吗?”
最后一丝电量被耗尽,屏幕暗下来的那一刻,贺加贝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。
对方吓了一跳,忙递给她纸巾:“你怎么了?别哭啊。”
她哽咽着问:“我能不能今天就住进来?”
那人凑上前看她一眼,然后又看一眼,迟疑地叫她:“桐桐?”
他成为一种习惯
生活和她开了个玩笑,要找室友的人是舒琰。
贺加贝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不知道该笑,还是该继续哭。舒琰也捏着纸巾沉默着,想不到该安慰,还是该说别的什么。
她们很久没见,也没联系过了,彼此都变了模样,少女时期的情谊轻若浮尘,不足以一见面,就抵消时间的隔阂。
贺加贝止住眼泪,强笑了下要走:“不好意思,我不知道是你。”
舒琰这才动了,按着她坐下:“你这个样子要去哪里?”
她垂着头说不出话。
舒琰便把她的行李箱拿进来,用轻松的语气说:“你睡里面,我睡外面,还像以前一样?”
贺加贝就这样住下了。
原本打算只住一晚就去找新房子,但人在悲伤的河流中随波逐流时,只要遇到根浮木,就会贪恋着不愿松手。她不想一个人待着,否则满脑子都是张弛,她肯定会忍不住回去找他的。
从不再见面、也不再接他的电话和视频开始,到一点点清除有关于他的痕迹,删聊天记录、删微信、注销微博以及所有他知道的账号,从最初的崩溃,到后来的毫不犹豫,贺加贝惊讶于自己竟然可以这样冷酷无情。
但她必须这么做,够决绝才没有退路,也不会给他和自己留下任何念想。
然而有形的痕迹可以抹去,无形的记忆却始终留存,还时不时在眼前闪现。比如乘地铁时,她学着他默默观察,暗自猜测哪个乘客会先下车。她拍下各种时间的天空的照片,深深浅浅的蓝、轻轻盈盈的粉、辉煌耀眼的金或红……她脱口而出:“真的像你说的,每时每刻都不一样!”然而没人回答她。
贺加贝还是无法彻底冷酷,她亲手把张弛推开,但他成为一种习惯,代替他本人永远陪在她身边。她默默允许这些习惯在生活里扎根。
从夏天到冬天,一想到他,心痛的感觉就像海边的浪潮,反反复复挣扎着扑向岸边,直到时间令她平静,最后接受事实。到现在,只会偶尔梦到他,贺加贝怕吵到舒琰,醒来后躲到卫生间里哭。
晚上越来越冷,她带着满身寒气钻回被窝,躺下后,舒琰总是把被子往她身上堆。贺加贝往她身边靠,她安慰地拍拍她。像以前上学的时候,两人睡一张床,她睡相很差,舒琰一边吐槽她,一边还操心地怕她着凉。
她其实一直都知道,也知道自己不想说,所以从来没问过。贺加贝很庆幸这个时候遇到她,她感觉她们之间那种熟悉的依赖和信任,正一点点被找回来。
但两个人住一间,确实有点挤,连椅子都摆不下,后来东西越来越多,干脆把桌子都搬到公共区域了,只留了张折叠的小方桌。吃饭的时候,一个人坐床上,一个人坐地上,一个人弯着腰,一个人端着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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