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小时后,换阿晋开车,后座闻邵锦靠着韩彬睡着。
谁也没料到会有这场气候风暴,视线不清,速度慢,十个钟头到不了。
其实他们还有时间,日升董事会的时间是后天早上,只不过这种天气就算还有其他追兵,也不好锁定他们,正好隐匿行踪,索性赶路。
天亮前,距离高滨还有两小时路程,海岸小镇新樽,闻邵锦醒了,商讨一下,决定用备案,在新樽待一天,两个月前,闻邵锦让人在沿途几个地点都租下落脚点,小镇边缘一栋不起眼的小屋。
这里不是沙岸而是岩石岸,狂风大浪冲击消波块,一切都是黑色的,黑暗中看不出纵深与广幅,大海像一头咆哮巨兽,随时上岸吞灭小镇。
没人没车在路上,更不会有人注意,他们悄无声息地滑入车库。
开门,室内整洁,几张冲浪板立在玄关处,夏天经营冲浪小旅店,冬季没有客。
两层楼,五间房,不过阿晋和阿邦守在一楼。
闻邵锦冲了个热水澡稍稍缓过来,房子虽简单,设备还可以,浴室有专门烘干毛巾的电暖架,闻邵锦将湿了的衣服晾着,估计得一两个小时才能干。
赤裸着身坐在床沿,原本是疲惫的,此刻忽然没了睡意,窗外的怒海涛天熹微有光,天亮了,即便云层灰重压在地平线,条条法则仍运行。
门上有人敲,她随手裹了件浴巾,「是我。」韩彬的声音。
拉开门,他微微一顿,裸肩,乌发,细致的足踝,还有那双稳定的、极美的眼睛,闻邵锦退开一步,让他进来。
「没事吧?」他问,她稍早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。
阿邦说了,当下直接打死了她的司机,他们的枪不是本地的,凭弹道极难查到来源,那司机是前特警,接到的指令就是绑架闻邵锦,后头追兵是保险,他大约没有料到阿邦有枪,并且对于开枪并不会犹豫。
阿邦入宏英数年不受重用,直到韩彬做掉了他上头投诚柴朗青的大佬花蛇哥,提升他在帮会中的地位,他算出了头,对韩彬死心塌地。他本是菲律宾籍渔工,跳船跑了之后,混迹小津区,能从菲律宾南部那种地方走出来的人,又怎会对人命有心里负担?
毕竟是第一次见这种粗砺的杀人场面吧?
上层人的厮杀虽也狠,杀伤面积更广,但表面粉饰太平,脏事无需他们动手。
闻邵锦摇摇头,「我没事。」
这女人脸上似乎从来没有脆弱过,顺意时不张扬,柔韧,无论如何都不会失仪,即便外表狼狈内里却从不以那样的目光看待自己,她是一个对自己诚实的人。
一个肯对自己诚实的人是强大的。
想起那晚她被何英淞打,也只是一句,「不好意思。」对他这么说,突然情况变得有点不方便了,只是这样而已。
她谋划的却是让何家灭顶的大绝招。
他笑了,这女人,比他多吃了几年饭,还真的挺不同。
她抬头,正撞进他的笑,韩彬笑起来其实很好看,还有那么点与他眉目违和的日出阳光的味道,唇角天然的弧线上勾,只是在外场合,那笑总是距离多些,真情少些。
「笑什么?」
他摇头,「我那房间里有几件干净的衣服,拿来给你。」
她这才看见他手上抓着两件t恤,宽宽大大,男版,她接过,也不纠结,背转身,一扯,浴巾重坠落地,在脚边堆成小小一座丘,随手拣了件白色的t恤往身上套。
内衣裤也没有,衣摆将将盖住臀缘,再往下一双长腿就遮不住了,比刚刚的浴巾也不过就是多了肩膀的部分罢了,没有太大差异。
转回身,他没动,好似对刚刚女人全裸诱人的身体浮光掠影心若止水,然而她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。
其实她没问过韩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,关于他的私生活她一无所知,也没有兴趣知道,只知道自己有欲念的时候,韩彬可以满足她,他也愿意这么做,他们是合作伙伴,虽然也发展成了上床的关系,但终归有距离,无须太过介入对方私领域。
欲念算不算私领域?她对韩彬的性幻想从他的手开始,自己是否也偶尔是韩彬的畅想对象?
这一刻,她忽然有点想知道。
虽然他们近乎处于一种类似逃亡的情境中,窗外狂风暴雨,明天延迟抵达,玻璃片轰轰撞击窗框好像随时会碎,碎了他们必定会被划伤吧?
但这一刻她忽然想在他手中高潮。
她张张嘴,找到声音,「韩彬,」
他的目光落回她脸,神色奇异,她不常叫他的名,除了在床上,毕竟两人密谋时向来没有第三人在场,不是你就是我,没什么好直呼全名的。
「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?」不如直问,既然想知道。
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?这个问题由她口中吐出几乎有点不真实,他一时以为自己没听清,雨太大了,亦或者风速太劲,她目光在他脸上,没有丝毫犹疑,这真的是她的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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