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着把手里的螃蟹放到杜若面前。
“谢谢师父。”杜若急忙接过。掰开的蟹壳里满盛着橘红的蟹黄,油光光地仿佛要滴下来。
杜若自己不怎么会剥蟹壳之类的海鲜,他的确从小吃到得少,也不像项正典一样满身蛮力,只管喀喀掰开。
刚才他拿了一只,半天只拽下一只蟹钳,说话间慢慢戳着,还被扎了手指头。
“自己拿醋蘸了吃。”洪珠嘱咐了一句,“仔细别吃着了蟹腮。”
杜若用筷子尖挑了一块蟹黄放进嘴里,香味弥漫,忙不迭点点头。
柳方洲半晌没有言语,这时也往杜若面前放了半壳螃蟹。
是掰去了腿的半只圆溜溜的蟹壳,蟹肉雪白剔透地盛在里面,蟹腮和蟹胃也已经被挑去。
杜若又往柳方洲手边看了眼,原来他把蟹腿蟹钳里的肉剔净理好,拿给杜若吃的。
“师兄你也吃。”杜若瞬间有些羞赧,把螃蟹推回去,“师父给过我一只了。”
“慢慢吃——你叫我什么?”柳方洲手里的动作一顿。
“师哥,是师哥。”杜若顶着洪珠的目光,汗都要滚了下来,他怎么一定要在这时候计较?
席间一时安静,不知不觉间雾散云消,月亮挂在了石榴树枝头,晶莹如珠,也照得院子里一片光明,原本点出来的青色纱灯反而黯淡了起来。
“月亮出来了。”项正典仰头看了看,“杜若准备回月宫去呢?”
“杜若不回去。”柳方洲放下手里的蟹腿,认真地抬头说,“我在这儿呢,他还往——哪里去?”
他不是没喝酒吗?杜若更加心虚,要说是寻常玩笑,这也没什么笑处啊?
“师哥,你说我哪里去?”杜若端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了杯姜茶。
“哪里去?”柳方洲果然疑惑。
“转过这芍药栏前,紧靠着湖山石边。”杜若学着小生的腔调,笑着往正厅那边的芍药画指了指。
杜若干得不错!他在心底为自己鼓起掌来,把柳方洲莫名暧昧的话转到了《牡丹亭》的戏词里,巧劲天成!
“杜若倒是也会讲玩笑了。”项正典很快明白过来,也哈哈大笑。
柳方洲却没跟着笑,很是奇怪地挠了挠鼻子,红了脸。月光下面看得分明。
为什么脸红?又没有喝酒。
“你可真是……”趁洪珠转身招呼厨房再拿一些蟹醋过来,柳方洲慢腾腾用帕子擦着手,靠到了杜若旁边,用洗干净的手戳了他额头一指头,“《牡丹亭》的词倒是记得熟,怎么不继续往后念?”
“后面是……”杜若摸着额头想了想。
和你把领扣松,衣带宽,袖梢儿揾着牙儿苫。……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。
于是杜若也腾一下红了脸。
他慌慌张张想喝茶,茶壶却是空的又抱起空茶壶往正厅里跑了过去。
“小心摔了。”柳方洲在他身后高声提醒。
这时候倒是笑了!杜若懒得回头看他。
热水记得是温在炉子上,炉子似乎是在……条案旁边。
正厅里没有灯,杜若借着门口洒进来的月光仔细地辨别着。条案旁边是一个朱漆多宝矮阁,柜里放着一些精巧的摆件之类,上面也挂了一些挂画之类,紧挨着正中那张吉祥多子图。
杜若蓦然驻足。
“杜若?洪珠师父喊你出去吃桂花糕呢。”柳方洲站在厅前敲了敲门框,“这可是今年早秋第一批桂花糕。”
“师哥。”杜若轻轻招呼他,抬手向那张吉祥多子图旁边指了指。
柳方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手里的茶盏啪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。
古画旁边还挂着一个玻璃相框,相框里裱起来了各色剧照海报、照片戏票,花花绿绿满目琳琅。靠边夹着一张淡粉色的请柬,花体小字写着“三春班”,与前日在柳府旧宅寻找到的邀请函如出一辙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小杜:只是在讲俏皮话
小柳:手段了得!
“怎么了?”洪珠听见正厅里的响动,放高了声音问。
“是我,师父。”杜若急忙应声,伸手拉过柳方洲,“这边太暗,不小心打了一个茶盏。”
柳方洲眼睛仍然死死盯着那面玻璃,手指也不自觉抓紧了杜若的胳膊。
“我就说正厅里该装一盏壁灯,你师父就是不愿意。”洪珠端着灯放到八仙桌上,“没伤着你们吧?”
“没有。”杜若轻轻拍着柳方洲的手背,示意他表情放自然一些,“明日我买个新的回来给师父赔不是。”
“一个茶杯而已,不打紧。”洪珠招手让杂役过来把碎瓷盏收走,“等你师父回来和他讲一声也就罢了——说的是你玉青师父。”
“师父什么时候回来?”杜若顺势问。
“他们下午去的,应当快回来了。”洪珠回答,“你有事找他?”
“不是要紧事。”杜若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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