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她没急着吹灭桌下的蜡烛,先将要紧的东西都翻出来,挨个摆上桌,整理好。
&esp;&esp;太太送的,他送的,还有梅珍给的,都想带着走,可是那么远的路程,方便吗?
&esp;&esp;他们是去寻仇,不是去闲逛。
&esp;&esp;唉,实在不行,至少各带一样,别的留下来锁好,拜托小留帮她送去乡下,交给梅珍保管,几时回来了,再带着走。
&esp;&esp;一拿定主意,困意回归,身子一挨着床,她就在这份难得的凉爽里安然睡着了。
&esp;&esp;雷声大,雨点小,夜里只下了一点雨,落地就干了,好在食时又来了一阵,仍是小雨,好歹多下了一会。出城捡菌子的穷人多,他们混在其中,毫不起眼。
&esp;&esp;小英的坟,只是一个极不起眼的土堆,但坟前竖了一块崭新的石碑,上边清清楚楚刻著名字和生卒年月,只是没有立碑人。
&esp;&esp;不用问,必定是他做的安排——王家有这份心的话,早立了。
&esp;&esp;他不想打扰她,在一旁的石板路上待着,环顾四周,摸出别人那拿的风水册子,随便记了几句应景的,一会拿来哄她。
&esp;&esp;她拜祭完,他指了几处好景致让她看,说这里依山傍水,能聚气凝神,让逝者安息。她果然很高兴,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,从篮子里拿出一件新的缠枝海棠坎肩,仔仔细细披在石碑上,摸摸粉海棠,再跟小英道别。
&esp;&esp;小留没跟出门,在家预备吃食:除现吃的烧鸡馒头外,还有能多放一日的熏鱼、干饼、肉脯。
&esp;&esp;她正跟他商量要带的行李,菜刀要带,算盘想带,太太给的箱子还有空当,容得下他给的簪子,但还有衣衫鞋袜妆奁,全带上的话,至少一大担。
&esp;&esp;“这些都不带,落脚以后,让冯家兄弟帮我们送。”
&esp;&esp;“也好。”
&esp;&esp;不舍也得舍,去寻仇,得轻装出行,一人一身替换,再带上菜刀、算盘、针线包就算完,缺了什么,路上再置办。
&esp;&esp;一个包袱装不下,两个包袱还有空,她又包了些米和盐带上。
&esp;&esp;城东出了大事,捕快民兵都往那捉贼去了。北城门只有寥寥几人看守,他们在这租了驴车出城去码头,坐船北上。
&esp;&esp;船上也供吃食,给的钱多,吃的就好,住的也好。
&esp;&esp;两人是“夫妻”,多花二两,匀到了一间带床板的舱房,外加每日两顿热饭加两桶热水。
&esp;&esp;这样的日子,先前有过,还照旧例:她睡床,他躺长凳。他说着恪州的事,告诉她那位赵大人就在恪州,办事之前,先上门拜访,请他背书,将路引目的地改向溯州,能保此后的行程畅通无阻。
&esp;&esp;她担心那位还惦记着要用他赚钱,面露愁容。
&esp;&esp;他满不在乎道:“那就装儒士好了。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,如今游寓之风盛行,多的是到处乱跑的读书人。我没有功名,好歹念过几年书,能糊弄过去。”
&esp;&esp;冒充秀才,是不是大罪?
&esp;&esp;她这为难的样子,实在惹人爱。他翻下去,蹲在她脚边,伸出手指,擦了擦她脸颊,而后自然地起身挨着她坐,问她:“记不记得兔子公母那回?你坐在这,突然就倒了。”
&esp;&esp;是流鼻涕那回……
&esp;&esp;她抬手去摸鼻子。
&esp;&esp;他笑着为她解惑:“你突然晕过去,我着急,船上没大夫,不得已,只好给你抹鼻烟。”
&esp;&esp;“啊?”
&esp;&esp;“章玉露也是被人算计了,回去以后才知道身后被人抹了迷药,她闻的不多,你跟在后边沾了不少。”
&esp;&esp;那些人想得龌龊,以为他跟章玉露有什么,必定会中招。
&esp;&esp;他没让人靠近过,只觉得这气味腻人。她先是靠得近,中途出门送客跟了一段,回来又猛嗅,平白无故遭了罪。
&esp;&esp;“是谁在捣鬼?”
&esp;&esp;“蒋家,蒋家心急,想要闹出不合,逼老太太早点出手,解决这边的人。不单要弄我,还把书信掉包,在封棺的日子上做了手脚。”
&esp;&esp;难怪他们会提早出发。
&esp;&esp;可惜,可惜这些都没了意思,赵老爷人都没了,还有什么好争的?
&esp;&esp;等下,她失笑道:“五房觉得好事该轮到他们了?”
&esp;&esp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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