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你来干什么?”魏芷打断她的解释。
&esp;&esp;“你……你昨晚在哪儿睡的?”她小心翼翼地问道,“妈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担心你的安全……”
&esp;&esp;“我在季琪琨家里睡的。”魏芷不去看她,强迫自己冷着声音,“我还在工作,你有什么事快说。”
&esp;&esp;她本来以为,王琳会问她欠下那么多钱的原因,或者那些药的事情。魏芷看出了她很想问,那些困惑都已经挤在了喉咙头,但王琳被催促后,抓紧时间说出的却是别的话。
&esp;&esp;“好,好,马上……妈是想把这个给你。”
&esp;&esp;王琳从腰包里掏出薄薄的一个布包,展开后是十张百元纸钞。
&esp;&esp;“这是什么?”
&esp;&esp;“这个你拿着,你在外生活要花钱,别饿着自己……”王琳顿了顿,又从腰包中拿出一包用黑色塑料袋裹起来的药,迟疑地握在手中,“你弟弟帮我查了这些药的作用……小芷,你……你真的得了抑郁症吗?是因为那些贷款,还是因为家里的原因?”
&esp;&esp;“……你现在是在做什么?”
&esp;&esp;“什么?”
&esp;&esp;“你这副虚伪的样子,做给谁看?”
&esp;&esp;王琳愣住了。
&esp;&esp;魏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,那些恶毒的字眼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。
&esp;&esp;“你真的心疼过我吗?你真的在乎我是因为什么抑郁吗?”
&esp;&esp;“你只是想要维护你生活的平静。你只是想要让我和你一样,做个接受命运的傀儡,做个麻木的行尸走肉,乖乖地被那两父子吸血——”
&esp;&esp;“不是的!”王琳慌张否认。
&esp;&esp;“那你离婚啊。”魏芷说,“你能为了我离婚吗?”
&esp;&esp;王琳望着她,哑口无言。
&esp;&esp;她曾无数次问过王琳这个问题。但每一次,她都左言他顾,搪塞敷衍。就像魏芷被她的爱意困住一样,她也被什么困住了。
&esp;&esp;“每个月我会把你的药送回小卖部,除此以外,不要和我有任何联系,我不想看见你,也不想听见你的声音。”魏芷说,“那两个人也是一样。”
&esp;&esp;她夺过王琳手中的黑色塑料袋,转身往画廊走去。
&esp;&esp;“小芷——”王琳慌乱的声音。
&esp;&esp;她头也不回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“恐怖事件发生时,人们会不由自主地向最初安全感的来源寻求安慰和保护……一旦这样的哭喊没有得到响应,基本的信赖感开始破灭。受创者感到被完全放弃、全然的孤独,和被逐出那赖以生存的系统之外。此后,疏离和隔绝的感觉扩散至每一种关系,从最亲密的家人到最抽象的社群与宗教交友。一旦信赖感丧失,受创者觉得与其说他们还活着,其实更像是死了。”
&esp;&esp;那天离开讲座的时候,陈教授向想要更深入了解心理创伤的张开阳推荐了一本书。
&esp;&esp;《创伤与复原》,他在书店里抚摸着这本书冰冷的书脊,将它抽出来带回了家。
&esp;&esp;自那以后,他每天工作之余,都会抽出时间来阅读。
&esp;&esp;他的人生一帆风顺,对另一种可能下的生活一无所知。他想要了解那些深陷在光明背后的人的心理,好找到一件两件他能够为他们所做的事情。
&esp;&esp;他依然记得陈教授的忠告,“没有人能够拯救他人”,但他做不到袖手旁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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