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&esp;裴晏微怔道:“我没有想过要悔婚。再者,刘舜一死,莫说刘旭未必对你死心塌地,他军威平平,又胆小怕事,愿意效忠刘舜的人未必愿意跟着他。此时,不宜为了这点事与穆坚交恶。”
&esp;&esp;元琅凝视片刻,含笑说:“那就到时候再说吧。”
&esp;&esp;茶汤滚进炭火里,扬起缕缕青烟。
&esp;&esp;裴晏收拾好桌案,将元琅带来的鱼脯分出几块,又取出桃儿凉在井中的青梅酒。
&esp;&esp;皎月当空,院中蝉鸣蛙鼓齐响,更衬得屋中清冷。
&esp;&esp;酒意上涌,元琅脱下鹤氅,倚在桌案上半醉半醒,一遍遍重复着他那些或远或近的计谋部署。
&esp;&esp;他埋伏了两路死士,一路在高处制造崩山假象,既挡着刘舜的人上山营救,又好毁尸灭迹。另一路则在地宫附近,确保里头有进无出。
&esp;&esp;他原本担心那些人制不住萧绍,可事到临头,刘舜竟然赶走了萧绍。
&esp;&esp;裴晏心中有愧,一直默默喝着酒。
&esp;&esp;祭天之后,他便既对不住云娘,也对不住元琅,眼前的鱼刺骨好似他胸口久哽不化的结,浮在酒水里一点点往上涌。
&esp;&esp;“安之你看,这是天也助我。”
&esp;&esp;元琅举杯对月,醉眼遥望彼岸,顿了会儿,转眸暗暗瞥向身侧。
&esp;&esp;“安之,你是不是有话要与我说?”
&esp;&esp;裴晏心下微动,转身又拿了一壶酒。
&esp;&esp;“那日面见陛下,他说,我这性子和我阿爷一样。”
&esp;&esp;元琅失笑道:“昭公刚直不阿,听不进劝,你与他,确有几分相似。”
&esp;&esp;“陛下还说,我的儿子,自然也与我一样。”裴晏笑着添满酒,“我思来想去,好像是这个理。”
&esp;&esp;元琅神色微凝,转瞬佯醉低笑:“你这是怕我过河拆桥……你放心,我记得,你阿娘的夙愿,我记着……”
&esp;&esp;“我的意思是……我永远是殿下的挚友。”裴晏笑着摆手,将酒推至元琅面前,“无论生死。”
&esp;&esp;第一百四十七章 道心·上
&esp;&esp;“城门破开,那些恶鬼如潮水般涌入,争相抢夺人牲。”
&esp;&esp;铜锣一响,戏郎纵身跨上灰驴,举竹为枪,舞得了满堂彩,手腕一转,竹枪反挑,指着身旁半大的丫头。
&esp;&esp;“男的骟去家伙,充作军粮,女郎扒走衣物,牵回营中……”
&esp;&esp;话音刚落,戏郎跳下驴,一把拽过身旁用铁链栓着的丫头,骑坐到她身上。戏演过上百出,那丫头早已没了人气,不躲不闪,双眼浑浊地配合着嘤嘤哭喊。
&esp;&esp;白花花的皮肉亮出来,周遭茶客立刻目露淫光,高声叫好,铜板如春雨般洒下来。
&esp;&esp;“你胡说!”
&esp;&esp;人群边缘,一道稚嫩的声音短暂地救下那丫头。
&esp;&esp;“破城了哪还有女郎,早该吃光了。”
&esp;&esp;众人拂了兴致,齐齐回望身后,陆三刚伸进人家背篓里的手便被抓个正着。
&esp;&esp;数九寒冬,满地银屑,三个人围着火堆分食一只鼠。
&esp;&esp;行窃未果,但陆三跟条疯狗一样护着,没让一只脏手碰到她。她心中有愧,将自己的鼠腿剩下一半喂给陆三。
&esp;&esp;陆三难得享上伺候,狗尾巴翘上天,鼻青脸肿地也学戏郎唱书。
&esp;&esp;“只见雍王跨马持枪,直对准仓皇逃窜的老皇帝奋力一掷!长枪贯穿车身,鲜血顺着枪尖淌下……”
&esp;&esp;她吓得缩到宋九身边,宋九揽臂抱着,温声轻哄:“别听他瞎说。”
&esp;&esp;陆三拧眉回呛:“哪儿瞎说了!”
&esp;&esp;“南朝皇帝死在建康,那时候你还在阴曹地府排队投胎呢。”
&esp;&esp;陆三一噎,双眼对上她漆黑的眸子,又见那干瘦的胳膊紧紧抱着宋九,浑身酸气直冒,梗着脖子道:“那也不算瞎说,我见过雍王……不,是天子!”
&esp;&esp;他拾起一根柴,扬着火星挥舞,兴致勃勃地讲他被丢进山之前,那胡儿皇子回京即位路过新息,豫州刺史开城相迎。
&esp;&esp;“那人虎背熊腰,双眼像是山壁上的秃鹫,杀气腾腾地,一看就不知道杀过多少人!他一进城,平素趾高气昂的那些差人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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