抹上一层油,肉便不会那么柴。
&esp;&esp;只可惜他如今已是一桩枯木,抹再多的油也无济于事。
&esp;&esp;自从郑照代替薛彦之任太医令,他腿脚稍好了些,过往起身都困难,如今偶尔也能扔下藜杖走一会儿了。
&esp;&esp;内侍惯会恭维,像哄稚儿一般,多走上几步,便说什么策马驰骋指日可待。
&esp;&esp;痴人说梦。
&esp;&esp;他身子动不得,人却不糊涂。先帝临终前和他现在一样,族中也曾零星有人发过这病,他心里有数。
&esp;&esp;只不过先帝年过五十才发作,他却如坐枯禅,苟延残喘近十年。
&esp;&esp;说来可笑,先帝的基业不想交给他,可这血脉相连的病却选中了他。
&esp;&esp;病榻躺得越久,思绪越清明。
&esp;&esp;他如今黄土掩到了胸口,是哪个儿子都无所谓了。只要江山不易主,让他能留几分脸面去见先祖就行。
&esp;&esp;右侧的宫女力道有些大,摁上右腿那几处金针扎过数百遍的穴位,剧痛顺着经络抽动全身,引得他眉间微蹙。
&esp;&esp;内侍会意,连忙斥骂,宫女松开手,跪伏在地闷声告罪。
&esp;&esp;“继续。”
&esp;&esp;元琮淡然摆手,只微挑起眼帘,静静看着。
&esp;&esp;揉过药油,穿好寝衣,内侍领着宫女正欲退下,元琮抬手指着其中一个:“你留下,给我摁摁头。”
&esp;&esp;宫女将手上药油洗净,跪在榻边,解开他的束发,手指插入发间,由后颈凤池,顺着经络往前摁。
&esp;&esp;内侍识趣地领着其余人都退出殿外。
&esp;&esp;摁了会儿,元琮蓦地睁开眼,目光与那垂着的眼眸相交。她微微一怔,手上的劲也随之停了。
&esp;&esp;“继续。”他说道。
&esp;&esp;“是。”
&esp;&esp;元琮仰头看了会儿,问:“没见过你,你主子是谁?”
&esp;&esp;“婢原在浣衣局许侍中手下,近来倒春寒,内廷许多人都病了,人手不够。”
&esp;&esp;元琮笑了笑,又问:“孤是说,送你进宫的人。”
&esp;&esp;她伏首答:“婢是罚没入宫的。”
&esp;&esp;元琮伸手挑起她下颌,细细端详,最终凝视着那双眼。
&esp;&esp;形不似却神似。
&esp;&esp;宫里见过阿罗的旧人不少,但十多年了,能记得这么清楚,又抓得住神韵……倒也没有几个。
&esp;&esp;“外头候着的,每个人都有主子。”
&esp;&esp;“婢不明白陛下的意思。”
&esp;&esp;元琮笑了笑,收回手:“孤累了,下去吧。”
&esp;&esp;云英起身退到门边,榻上阖眼躺着的天子忽又开口。
&esp;&esp;“内廷病了的人,让他们明日也病着吧。”
&esp;&esp;云英眼眸微转,抿唇应了声。
&esp;&esp;殿门外,方才教她礼仪的内侍与女官正急得冒汗,见她出来才缓了口气,一人匆匆离开,另一人将她领到一处没人的房间里。
&esp;&esp;等了约半个时辰,刘舜才进来,身上仍穿着朝服,额前有些细汗,看上去像是从哪儿赶过来的。
&esp;&esp;“我是按那嬷嬷教的做的,头都没敢抬。”
&esp;&esp;云英猜内侍已经都说过了,便也不瞒着。
&esp;&esp;刘舜道:“那你记住了吗?”
&esp;&esp;“那得看殿下是想瞒过谁了。”
&esp;&esp;四下并无旁人,云英贴近了搂住他,一只手顺着下颌往上蹭:“若要脱光了给人这么摁肯定不成,你就是换白姨来也不成。再者男女有别,那玩意只能做个假的挂着,能看不能用,近身伺候的肯定瞒不过。若穿着衣服不说话倒还……”
&esp;&esp;刘舜拧眉打断:“不能说话?你在郢州城假扮旭儿,可是连他贴身跟了几年的人都没看出异样。”
&esp;&esp;“世子只长我几岁,陛下则不然。他久病气虚,声音有些怪,一句话总有那么一两个字会飘。我嗓子也不够哑,得要些日子。”
&esp;&esp;“要多久?”
&esp;&esp;云英转眸思忖道:“起码……得有月余吧。”
&esp;&esp;刘舜忽地掐住她脖子,气血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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