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。那无数尸骸组成的肉蜘蛛安静地匍匐在坍塌的墙壁角落旁,竟没有表现出攻击与进食的欲望。祂的身躯在黑暗中起伏,些微的风从祂狰狞的口器间灌入,发出一些喑哑微弱的声响。
&esp;&esp;那声音分明粗哑,像砂砾在碗中幽幽地打转,但细听之时又好似有奇妙的韵律,如古朴的乐器般咚咚作响。
&esp;&esp;“……祂在做什么?”宋从心看着那庞大的怪物,无意识地道。
&esp;&esp;“似乎——”兰因若有所思,他将肉蜘蛛发出的声音在口中轻哼了一番,不太确定地道,“似乎,是在唱歌?”
&esp;&esp;低沉的,粗哑的,不甚悦耳的歌唱。那拉风箱一样的声音遵循着某种奇特的韵律,从怪物的口器间传出,竟有种说不出的萧条与荒凉。
&esp;&esp;宋从心单膝跪地,将挺拔的背部面向兰因。大量失血后无法独立行走的兰因也不拒绝,他伸手环住宋从心的脖颈,任由她将自己背起。
&esp;&esp;兰因并不算沉重,或者说以成年男子的体重来说,他其实有些偏轻了。兰因胸口处的衣物被撕开,伤口缠上了绷带,为了不触碰到身前的伤口,两人并没有贴得很近。宋从心想到地上的血,想到他曾毫不犹豫地割开腕脉,将蛰引开。
&esp;&esp;这一路上,这个沉默寡言的同伴着实助她良多,单凭一个“谢”字都不足以偿还恩情了。
&esp;&esp;想到明觉之神的话语,宋从心抿了抿唇:“……大怖救渡度母说,我能帮到你。虽然不知应如何作为,但我会全力相助的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兰因一时间没有说话,仿佛过多的失血让他有些浑浑噩噩,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反应过来,“嗯。”
&esp;&esp;走过断壁颓垣,两人在那庞大的肉山怪物前停步。
&esp;&esp;只见肉蜘蛛蠕动的口器间,吞吃着爱人尸体的女子正仰着头,低低地唱着歌。
&esp;&esp;第211章
&esp;&esp;那场景无疑是恐怖而又荒诞的,以至于宋从心看着眼前这一幕都不禁失语。
&esp;&esp;那个背对着宋从心和兰因的女人在哼着歌,苦涩而又酸痛的歌。
&esp;&esp;那歌的调子像尚未成熟的青橘,亦或是捣烂后迸发出青涩花汁的栀子,沾唇咀嚼之间尽是苦涩。女人仰着头,一边唱一边“哭”,她眼眶里涌出黑红的血水,连带着那大肉蜘蛛的身躯也不断抽搐,从恐怖的复眼中淌出腥臭的血来。
&esp;&esp;伦珠早就死了,死者自然不可能还有爱憎情愁这般奢侈的感情存在。
&esp;&esp;但在这天道紊乱、六宸颠倒的疯狂神殿之中,或许是阿金临死前爆发出来的强烈愿力,也或许是这两年来恰好没有新的白骨填入,阿金的妻子伦珠是这巨大的肉山怪物吞噬的最后一位死者。故而,当爱人的鲜血灌入咽喉的瞬间,强烈的愿力将故去之人的影子强行带回了凡尘。
&esp;&esp;“伦珠”的歌声含糊,只能听见似有若无的韵律,却听不清她在唱些什么。
&esp;&esp;她的嗓音也不算好听,像是被高浓度的硫酸腐蚀过,声色喑哑粗粝,曲调难以入耳。但宋从心和兰因却没有出声,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旁,沉默地听完了伦珠的歌。
&esp;&esp;她的面目早已模糊,衣裳也早已被怪物的唾液融化腐蚀,但看着她的背影,不难想象当年的伦珠也曾是山野河畔边梳妆唱曲的美丽女子。但隐藏在暗处的外道阴谋与乌巴拉寨百多年来的宿怨,硬生生将那曾经鲜活明媚的生命变成了吞吃爱人血肉、面目全非的怪物。
&esp;&esp;“……动手吧。”
&esp;&esp;“嗯。”
&esp;&esp;宋从心轻阖眼帘,她身前浮现出清湛幽蓝的灵光,一枚镶砌着鲜红宝石、形如莲花的银铃浸润在光团之中,散发着令人安宁的气场。宋从心朝铃铛呼出一口气,冰白的冷雾酝酿着刺骨的霜意,些许雪色如珠玉般点缀在她的眼睫与眉宇。
&esp;&esp;“当——”
&esp;&esp;万籁此俱寂,唯余钟罄声。
&esp;&esp;如同万千钟罄同时奏乐,又如群山空灵悠远的回声,银铃音色空灵缥缈,余音却别样厚重。那乐声甫一入耳,灵魂便如同被一场大雨冲刷洗涤,既空且静。妙殊善法长乐之主乃神舟最古之神,神舟人族起源于雪山,祂不仅是智慧与明觉之神,同时也是神舟文明的起源地。
&esp;&esp;司掌风雪与妙音的长乐之主开创了“礼乐”的先河,在那个尘世尚且蒙昧、人心混沌的年代,长乐之主以曲乐布道,以韵律明心。
&esp;&esp;真正的天神曲乐早已在历史中泯灭,宋从心是人,人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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