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站住。”
&esp;&esp;嗓音透出磨砂质感,消弭于夜色中莫名凄凉。
&esp;&esp;没多言,栾喻笙用佝偻的右手控制操控感,调转轮椅方向。
&esp;&esp;伴着轮子细微的机械声,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命令道:“跟上。”
&esp;&esp;“去哪?”印央没动,犹疑着问,“栾喻笙,你是大发慈悲肯施舍我一个容身之所了?还是嫌我不够惨,你已经想好一万种方式准备花式折磨我了?”
&esp;&esp;“你自投罗网,活该。”栾喻笙答非所问。
&esp;&esp;甲板遍布缝隙,轮椅磕磕绊绊的,印央注视着栾喻笙风雨飘摇的背影,心里五味杂陈。
&esp;&esp;魏清从楼梯口窜出,额角被汗水浸湿,焦头烂额道:“栾总,船上还是找不到她!这边有我监督,您快点回去休息吧,您不能再这……”
&esp;&esp;“魏秘。”栾喻笙阻断。
&esp;&esp;语滞,魏清瞥见不远处印央长裙飘飘的身影,怔愣一下,十分隐晦地舒了一口气。
&esp;&esp;终于可以下班了……
&esp;&esp;印央将一切看在眼里,对栾喻笙的堤防须臾之间坍塌,化成一滩绵水,她小跑着跟上。
&esp;&esp;“栾喻笙,冷气是你干的?”
&esp;&esp;“明知故问。”
&esp;&esp;“既然想冻死我,又干嘛来找我?”
&esp;&esp;他冷嗤:“冻死,太便宜你。”
&esp;&esp;哼,言不由衷。
&esp;&esp;印央手背在身后,清了清嗓子,她娇媚的嗓音撩拨人心:“栾喻笙,我冷。”
&esp;&esp;轮椅不知是磕绊,还是停顿了一下,而后不为所动继续前进,来到下船口,栾喻笙抬眸冷冷道:“拿着。”
&esp;&esp;他垂下眼皮,意指腿上的毯子。
&esp;&esp;“谢了。”印央不客气地掀起毛毯,披上肩背。
&esp;&esp;她不冷了,只是习惯使然,爱对栾喻笙撒娇,一低头,便看见他骨瘦如柴的双腿。
&esp;&esp;似被针尖刺痛,她移开视线,装作眺望小岛:“我是自由出入还是关禁闭?”
&esp;&esp;三位身强力壮的保镖候在下船口。
&esp;&esp;夜影漆漆,栾喻笙没惊动工作人员,升降机锁了,无法搭乘,于是,一位保镖背,两位保镖搬轮椅,魏清托着他的背,才将他送到了船上。
&esp;&esp;第一位保镖半蹲在栾喻笙前面,捞起他细弱的双腿,魏清和第二位保镖则各抓起栾喻笙的一条手臂搭上保镖的肩,栾喻笙躯干如泥,第三位保镖护着他慢慢伏背上。
&esp;&esp;简单的动作,四人协力才能助他完成。
&esp;&esp;保镖缓慢起身,离地面越来越远,惶恐感拉扯栾喻笙的神经,他的身体没有实感,恍觉摇摇悬在高空。
&esp;&esp;他不自觉搂紧了保镖的脖子,手指哆嗦着往内蜷。
&esp;&esp;棉拖鞋在下楼梯的过程中脱落一只,咚咚滚落,穿着黑色袜子的脚赤果显形,足弓塌陷,弯成月牙。
&esp;&esp;双腿甩面条一样摆荡,栾喻笙看在眼里,却无法自控,耻辱感如洪水猛兽将他撕咬成碎片。
&esp;&esp;太迟了。
&esp;&esp;应该让她走前面。
&esp;&esp;他紧闭眼,凛若冰霜道:“印央,闭眼。”
&esp;&esp;印央扶着扶手:“闭眼怎么下楼梯?”
&esp;&esp;“闭眼。”栾喻笙的语气让暖风染上几分寒峭,“不然,我挖了你的眼,说到做到。”
&esp;&esp;“行啊。”印央瞎摸着找魏清的胳膊,“魏秘,我给我作证,我闭眼了哦,你借我扶一下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印、印央小姐,请您扶着栏杆慢慢下,不用扶我!”吓得魏清被咬了似的抽回胳膊,他可不想栾喻笙赐他做杨过,“你俩给我作证,没碰到!”
&esp;&esp;回到轮椅上,魏清给栾喻笙穿好拖鞋,系上三条束缚带,栾喻笙阴沉着脸色往酒店开去。
&esp;&esp;印央裹着毛毯,热得出了一身汗,却有些舍不得脱下,孜孜不倦追问:“栾喻笙,你刚还没回答我,我能自由行动吗?一秒内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“一秒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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