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怀表,翻开宋华卓的档案,卷宗首页贴着宋华卓的档案照片,年轻人穿着笕桥航校的学员制服,眉宇间带着未经世事的锐气和阳光。
里面夹着几张偷拍的照片:宋华卓在飞机上调试仪器,侧脸专注;在承古斋后台卸妆,神情平和。
“干净得像张白纸。”吴道时嗤笑一声,指尖划过照片眼神冰冷,他将档案合上扔到一边,仿佛那干净得刺眼的履历是一种嘲讽。
旋即他又转向右侧那份“董云芝”的档案。封皮略显粗糙,墨迹也新。
“董云芝,”陈旻继续汇报,“董碧云姨太娘家侄女,民国三年生。燕大历史系二年级。成绩中等,偏重东亚史。社会关系:表面单纯,与进步学生社团‘新史社’有接触,但仅限于学术沙龙;常出入东交民巷‘松竹梅’日式茶馆,称兼职翻译;与日本商社‘三井洋行’北平分行经理佐藤一郎有数次会面记录,地点隐蔽。经济来源:董姨娘私下接济为主,但……”陈旻顿了顿,声音压低,“近半年,其个人账户有数笔来源不明的大额日元汇款,经香港银行中转,最终汇入一个瑞士匿名账户。”
吴道时眼神骤然锐利如刀!他猛地坐直身体,一把抓过董云芝的档案,迅速翻看。里面夹着几张模糊的偷拍照:董云芝低头走进“松竹梅”茶馆的后门;她与一个穿着和服、面容模糊的日本男子在僻静公园长椅上低声交谈;还有一张银行流水单据的复印件,上面一串串冰冷的数字,如同毒蛇的信子。
“日元?瑞士账户?”吴道时声音冰冷刺骨,“董碧云那个蠢货,知道她这好侄女在干什么吗?”
“属下不敢妄言。”陈旻回答,“董云芝在大家面前,依旧是那个‘勤工俭学’、‘洁身自好’的女学生。她与佐藤的接触极其隐秘,若非我们动用内线,几乎无法追踪。”
吴道时的手指重重敲在“三井洋行”和“佐藤一郎”的名字上。三井洋行,表面是普通商社,实则是日本在华最大的情报据点之一!佐藤一郎,更是军统内部挂了号的资深特务!
“继续挖!包括董碧云!”吴道时声音森寒,“她接触了哪些‘新史社’的人?传递过什么信息?她和佐藤的具体谈话内容!还有那个瑞士账户的最终流向!我要知道她背后到底是谁!是日本人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牛鬼蛇神?”
“是!”陈旻肃立。
吴道时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,额角伤疤在灯光下微微跳动。宋华卓……干净得让他无处下口,像一拳打在棉花上,憋闷得吐血!而董云芝……这个看似怯懦、被他视如敝履的女人,身后竟藏着如此深不可测的漩涡!日元、瑞士账户、日本特务……她到底是谁的棋子?董碧云知不知道?父亲知不知道?
一股冰冷的寒意,夹杂着被愚弄的暴怒和更深的警惕,悄然爬上他的脊背。他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巨网,而董云芝,就是网上那只看似柔弱、却带着剧毒的蜘蛛。
吴道时眼底的寒光比壁炉里将熄的炭火更冷。他抓起桌上那本薄薄的“董云芝”档案,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,几乎要将那粗糙的封皮捏碎。
“董碧云……”他咀嚼着这个名字,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,“这个只知道唱曲儿、抹香粉的蠢货……她侄女背后是日元、瑞士银行、日本特务!她真的一无所知?还是……她根本就是这盘棋上的一颗子?!”
他“啪”地一声将档案拍在桌上,震得台灯罩微微晃动。
“查!”吴道时从牙缝里挤出命令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,“董碧云!给我把她从里到外,扒得干干净净!从她进绮霞阁那天起,不!从她还在八大胡同‘清吟小班’挂牌那天起!所有接触过的人,花过的每一笔钱,说过的话,唱过的曲儿词!尤其是她和娘家的联系!董云芝是她亲侄女,她不可能完全撇清!”
“是!处长!”陈旻立刻应道,身形在阴影中绷得笔直。
“重点!”吴道时的手指重重戳在档案上董云芝的名字旁,“查清楚,董碧云这些年,有没有通过什么‘特殊’渠道,往她那个破落户娘家送过钱!或者,有没有什么‘亲戚’,突然阔绰起来!还有,她那些‘老主顾’、‘手帕交’里,有没有东洋人的影子!特别是那个‘松竹梅’茶馆!董云芝常去,她董碧云呢?!”
“明白!”陈旻迅速记下要点,“属下立刻调阅董姨娘历年账目、访客记录,并安排人手,重点监控其与娘家的往来信件、人员接触。‘松竹梅’那边,我们的人已经布控。”
吴道时靠回椅背,闭上眼,脑海里却翻腾着无数画面:董碧云依偎在父亲吴镇岳身边,娇声软语地讨要珠宝首饰;还有她偶尔看向母亲张佩如时,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、不易察觉的冰冷……这什锦花园的水,比他想象的还要浑,还要深!
“加派人手,盯死绮霞阁!董碧云的一举一动,见了什么人,说了什么话,哪怕是她丢掉的垃圾,我都要知道!”
“是!属下这就去办!”陈旻领命,无声地退入更深的阴影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书房里重归死寂,只有壁炉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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